“怎麽，你不會做？”夏桓垂著頭，“我很早之前就給你做過了。”

夏慎思表情猶豫，“不是不會，是……怕做的不好。”

“那沒關系。”夏桓說，“多做幾次，總會好。”

多做幾次……

意思就是以後還有很多機會。

“好。”夏慎思立刻答應，去廚房做飯。

夏桓恍然覺得，夏慎思就像是聽話的野獸，如同被馴服了一樣，安靜的聽他指揮。

晚飯時候的松鼠桂魚還是沒有做，主要是做不好，換成了其他的菜。

吃完飯，他們就如同正常情侶一樣各忙各的，不過都在同一個房間。

夏桓在看一段程序。

萊赫今天給他發消息：之前跟你說幫忙的事情，我總結出來了，我父親篩選了出問題的AI

數據，我大致看過，基本上都有某些特殊的代碼，我甄別出來了一段，你可以看看

夏桓：出問題的AI是完全不聽命令，有自我意識，還是只是茫然亂撞？

萊赫：聽說出問題的AI都是茫然亂撞的，沒什麽自我意識，就仿佛內部程序和芯片壞掉了一樣，不知道在做什麽，偶爾極個別的可能會有自我意識，知道逃跑或者襲擊主人

聽起來這個極少數的自我意識和他很像。

夏桓沈吟著。

但大部分出問題的AI卻仿佛只是意識壞掉，跟他不一樣。

他很清楚自己的記憶思維邏輯沒有任何問題，就算使用倒推法來推演他的一切也是可以完美成立。

他看著萊赫給他發的這一連串的代碼，過了一會兒，回：我先研究一下

這串代碼和他之前出事的時候看到的特殊代碼很像，但又不一樣。

他有種感覺，他能從浩瀚如海的數據中蘇醒，就是因為自己那串代碼。

但是那串代碼又和別人的不一樣。

也許，只有他是特殊的。

所以他才覺醒的這麽完美，其他的AI或多或少都有缺陷。

他在書房裏對著電腦屏幕專註地思考，沒有留意到身後的腳步聲。

夏慎思從背後抱住他，胸口溫熱的皮膚貼在他的後頸處，他僵了下。

“在看什麽？”夏慎思在他耳邊低語，“打算什麽時候睡覺？”

夏桓在鍵盤上按了兩個按鍵，關掉對話框，冷淡地問：“你著急？”

“著急。”夏慎思的聲音很低沈，“很急。”

“哦。”夏桓淡淡地回答：“那就等等吧，我有事。”

“有事就是你剛剛看的？”夏慎思貼在夏桓的耳邊說，“好像是代碼，我可以幫你。”

“不用。”夏桓語氣很冷，“我自己來。”

夏慎思沈默片刻，拉開夏桓旁邊的椅子坐下，目光深沈又溫柔，“夏桓，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？”

夏桓沈默不語。

夏慎思低嘆了一口氣，“我知道你不相信我，對不對？”

這是一件他們二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，被夏慎思這麽說出來。

夏桓原本問心無愧的，但不知道怎麽的忽然不太敢看對方。

也許是……夏慎思沒有那麽不值得信任，而他卻從未告訴過對方什麽事情。

夏慎思的目光溫柔又專註，漆黑的眸子中全是夏桓的樣子。

夏桓垂著眼皮，柔軟的黑發貼在額前，顯得十分乖順，就是什麽都不肯說。

夏慎思低低的嘆息，輕輕地撫摸著夏桓的肩膀，“我不想瞞著你，現在情況的確不好，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，但是有的時候崩塌只在一瞬間，很多事物比我們想象的要脆弱很多。我不知道你的立場是什麽，但我的立場一直是人類。”

夏桓隨意的動著手指，不說話。

“但我不認為保護你是一件與人類為敵的事情，我相信自己的能力，我可以在兩者之間找到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。”夏慎思認真地說，“所以，我希望你能相信我。”

夏桓腦海裏浮現出的是之前在他租下的公租房裏出事的時候，夏慎思沖進來的場景。

那一次，他其實完全沒有想到夏慎思會盡全力救他。

如果他當時出事，對於夏慎思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，但是對方卻盡全力救他。

他的心原本冰冷的沒有一絲波瀾，但夏慎思卻強硬的擠進來，告訴他要一起走下去。

“我……”夏桓輕聲說，“等我想一想。”

夏慎思松了一口氣，只要不是一口拒絕，什麽都好。

“好的，你先想，我不逼你。”夏慎思輕聲說，“有什麽事情都可以告訴我，我總能想出解決辦法的，你要相信我。”

夏桓低聲問：“我記得你從前認為人類和AI無法和諧共處，人類要掌控AI，不能給予AI過大的權力，你現在為什麽會改變想法？”

夏慎思失笑，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夏桓的臉頰，“當然是因為你。”

屋內是安靜的，夏日的蟬鳴鳥叫都無法透過寂靜的夜色傳到房間裏，這裏仿佛只有他們的呼吸聲。

夏桓的眼皮似乎在輕輕顫動，如同被蝴蝶棲停，顫動的美好。

“不可否認，我現在的想法溫和了很多。”一片安靜中，夏慎思輕聲說，“沒有了很多過於極端的想法，我認為既然人類創造出了AI，隨著科技不斷地發展，AI的地位就是會隨之提升，強行遏制時代發展的趨勢未必有用，倒不如順應時代，總能找到新的突破和變革。”

良久，夏桓低低的說：“謝謝。”

夏慎思輕輕摟著夏桓，如同摟著最珍貴的寶物一樣，愛惜之至，他從額頭親吻到柔軟的嘴唇，聲音融進了寂靜的夜晚裏，“不用謝，把你的心給我就好。”

心……是什麽？

夏桓下意識地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。

那裏依稀有什麽在跳動，但是他卻不懂為什麽跳動，也許這只是人類身體的正常反應，也許這也只是本能的反射。

他的一切都是由大腦中的芯片控制的，身體被創造的和人類身體一模一樣，但他卻不懂那許多器官的含義。

很多地方甚至都是夏慎思幫他開發的。

**

夏桓覺得，那天晚上的夏慎思格外的溫柔，他們之間擁有了溫柔和緩的一次，不那麽激烈，但是感覺卻更加深刻。

次日早上醒來的時候，夏慎思給了他一個起床吻，聲音沙啞的問他：“早，小桓，今天願意做我的男朋友了嗎？”

夏桓頓了片刻，慢慢清醒過來，低聲說：“認真考慮。”

夏慎思低低的笑了，“只要你願意考慮就好，我永遠是第一個。”

夏桓：“放心，沒有別人。”

他們過的就如同正常的情侶一樣，夏慎思的那些壞毛病在慢慢改掉，不是一下子全都改，是能看出來，在認真的改。

而夏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夏慎思的。

他不知道要怎樣喜歡一個人。

到學校的時候，他跟萊赫一起去上了大一的基礎課程。

課堂上，他跟萊赫坐在一起，夏桓認真聽講，萊赫百無聊賴地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。

趁著老師背過去寫板書的時候，萊赫敲敲夏桓的胳膊，“要不要翹課？好無聊，我們都學過的。”

夏桓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的投影屏，“要認真聽課。”

萊赫：“……”

像他們這種代碼技術的人肯定懂這些普通的數學知識，確定還要聽課？

但看夏桓一直認真聽講，他咂摸了兩下嘴，也只能跟著一起聽講了。

好不容易熬到中午，萊赫說：“走，我帶你出去吃飯，順便看看周末發給你的東西，你有什麽結果嗎？”

夏桓剛想張口回答，通訊器卻響了，屏幕上跳動著夏慎思的頭像。

夏桓帶上無線耳機接電話。

夏慎思打的是視頻通訊，可以看出來背景是在辦公室，夏桓之前去過幾次，非常熟悉，並且在那邊被換上貓耳套裝。

夏慎思仿佛選擇性的遺忘了發生在辦公室的事情，問夏桓：“剛下課嗎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要去吃飯？”

“對。”夏桓簡短地說。

夏慎思有些無奈，“小桓，你總回答得那麽簡短，我們還怎麽聊下去。”

夏桓：“我不擅長聊天。”

夏慎思扶額笑笑，好像他很擅長聊天似的，從前都是別人奉承他說話，他奉承別人的技巧還正在學習。

但他願意去學。

“中午想吃什麽？”夏慎思問，“要不要我過去陪你。”

“不用。”夏桓頓了片刻，“萊赫找我有事情。”

夏慎思臉色一黑，“萊赫？他找你做什麽，我現在就趕過去。”

夏桓：“討論AI的事情。”

他沈默片刻，又說：“他之前給我看了一些代碼，跟那天入侵的人想要竊走的代碼很像。”

夏慎思臉色微變，“我立刻去，等我一會兒。”

萊赫正抓耳撓腮的想和夏桓聊這兩天的事情，剛想開口的時候卻看到夏桓在接電話，好不容易等夏桓接完電話，卻聽到對方說：“還有個人要來一起吃飯。”

萊赫：“……是那天，那個人嗎？”

夏桓思索了一下這個稱呼，也沒錯，就點頭。

萊赫：“……”

總感覺那個人對他很有敵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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